2011年11月2日 星期三

記賴青松演講後一些思考之一



那天聽完演講之後,大致上有幾個面向的想法

首先是直接關於農業部份的。

其一,演講中有提到關於對量的控制:小農是抵抗大量消費的模式,是"謀生"而非"牟利"。而賴青松所描述的,他的固定買賣的購買者和他之間的關係,我想這是重建農村生活網絡,甚至是重塑當代被資本割離得破碎的生活,更重要之關鍵所在。曾經一度人類以分工以及專業謀求效率,進而使得土地所能負載的極限更往上提昇,但是這些分離的部門讓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也隨之疏遠:過去的食物是來自自家生產或者近鄰的交換,但在當代我們看不到餐桌上食物的生產者。疏遠帶來了匿名的效果,匿名使得責任得以被規避。賴青松在演講間笑談的"有機農業就是晚上才噴農藥的就叫做有機",我想道出的就是這一事實。當下在有機意識漸漸抬頭之際,竟也出現了許多不同的認證標準或者是品牌,為的是要代替消費者做把關,而我覺得這其實本末倒置。相對的,人與人的熟識和接觸帶來的是關係和責任感:傳統的農村關係可能在過去的地方派系組織下受影響,而顯得保守,但若能重新型塑這些組織,同樣的關係網絡所帶來的效果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譬如先前看到的,溪州鄉公所推動的一些在地生產在地食用方案)。

合理且適量的耕作,使產銷之間的層層關係回歸到更為基本的人對人之間的互信關係,也許才是擺脫資本控制之道。於是其實我們不太需要甚麼把關。鄰居的米和蔬菜、雞蛋和魚肉互換;都市歸農的年輕農夫供給原先在都市人際網絡裡的朋友;托兒所裡的營養午餐來自村子裡的阿伯...。

其二,有一段說法雖然不是主題,但是卻特別吸引我。他提到說,"農"是一自然生成的生產方式,並非生於資本主義時期,故並未針對資本主義制度做設計或適應,也就是說,"農業"和"農耕"在本質上是不完全相同的。吸引我的部分在於說,台灣農村勞動的主力有一大部分仍為老農,他們生長和從事農務的時間確實是在資本的控制仍未完全之前就開始了,那麼也就是當前的農村其實有一大部分仍然是過著只被資本主義低度控制的生活。這就讓我想到了我阿嬤,他的熱水來源是用庭院裡面的枯枝以及木材工廠裁切剩下的NG木頭,用灶燒水,如果非必要幾乎不使用瓦斯;煮飯可以用灶完成的菜色也都盡量使用灶,燒盡的灰則重新變成庭院裡菜園的堆肥,剩菜剩飯、取下不煮的菜葉果皮是雞的飼料,雞又生蛋。過去我對他這樣的生活其實不太能理解,但是現在想想,光一個灶就可以達到各種能源間的轉換循環,並且在這過程中是幾乎不需要消費的(除了引火的火柴或打火機,當作引信用的報紙)。如果說農村裡面有各種"節儉"或"惜物"的美德,換個角度看,他也是在被資本控制的城市生活之外,還留存下來"另一種生活模式"的可能之地(試想,該如何在城市裡面疊出一口灶?),我想這也是我們目前所從事的反農地徵收行動,除了農地的不可恢復性以外的,另一個非將這"希望的空間"保留下來不可的理由。


沒有留言: